第八章　温柔王子所期望的事





　跨坐在艾萨克身上的莫妮卡，反复思索着他方才那番话的含意。

　——复仇。

　那是既恐怖，又隐约带着某种阴暗甘美的一句话。

　父亲死去时，莫妮卡也曾想过要任凭愤怒与憎恨摆布，选择为父报仇。

　可是，莫妮卡却只是哭泣，只是胆怯……然后逃进了数字的世界。

　要说莫妮卡对害死父亲的人毫无愤怒或憎恨，那是骗人的。只是，她害怕委身于那股强烈的激情。

「如果是你，要杀我也没关系。看是要直接勒死我，还是用你的魔术把我烧成灰烬都行。」

「……我办不到。」

　即使莫妮卡以颤抖的声音回答，艾萨克还是不放开莫妮卡的手，继续按在自己的脖子上。

「如果是你，应该有办法将我与库罗克福德公爵的所作所为摊在阳光下，替令尊洗刷冤屈才对。」

　只要莫妮卡公开第二王子掉包的真相，就能替为了掩盖真相而遭到处刑的父亲洗刷冤屈。可是，莫妮卡并没有这么做。

　一旦追究韦内迪克特・雷因处刑的真相，掉包的真相就会跟着曝光。

　如此一来，艾萨克就免不了遭到处刑。

「……是，没错。如果把一切公诸于世，或许，就能洗刷爸爸的冤屈了。」

　思考这次的艾萨克救出作战时，最令莫妮卡纠结的正是这点。

　只要把一切含糊带过，将真相埋藏在黑暗之中，就能拯救艾萨克。

　可是，这样就无法追究父亲的冤罪了。

「只要说出真相，就能大声告诉大家……爸爸没有错……爸爸其实很厉害……」

　要是能在最高审议会现场如此呐喊，该有多好。

「即使如此……即使如此，我还是……」

　滴滴答答地，水珠落在艾萨克的脸颊上。

　艾萨克松开了手。碧绿的眼眸，困惑地仰望着莫妮卡。

　莫妮卡皱着脸开口：

「……我还是，想拯救活在当下的你。」

　将父亲的名誉与艾萨克的性命放在天秤上衡量后，莫妮卡选择了艾萨克的性命。

　一次又一次又一次，在脑内不停向父亲道歉的同时。

　莫妮卡慢吞吞地爬下沙发，举起长袍袖子擦拭眼角。

　然后，从摆在沙发旁的包包里取出一本皮革封面的日记。

　光是看到封面，艾萨克就察觉到这是什么了吧。他瞪大双眼，凝视着日记。

「那是……亚克的……」

　在利舍伍德修道院取得的，货真价实的菲利克斯・亚克・利迪尔的日记。

　读了这本日记时，莫妮卡下定了决心。

　绝对要拯救艾萨克，把这本日记拿给他看。

「请，读读看。」

　艾萨克表情僵硬地收下莫妮卡递出的日记，用指尖轻轻抚摸封面。

　他吐出一口气的侧脸，看起来就像在缅怀昔日。

　艾萨克缓缓翻开日记封面。然后，花上好一段时间，一页一页地读下去。莫妮卡则默默守候着他。

　好一会儿，只有翻页的声响在沉默的房间内回荡。

　就在日记也读到后半，理想王子的插图出现时。

　王子插图旁，记载着理想王子的条件。艾萨克用手指，轻抚其中一条「对大家温柔」的文字旁的花圈圈。

「啊啊，没错。我就是在这里画圈的。」

　以自言自语般的口吻低语，艾萨克闭上双眼。

「把重要的挚友逼上绝路，害他自杀，还烧毁遗体，顶替他的身份……明明做了这么多，却连个像样的名声都没留下，恬不知耻地苟且偷生。」

　艾萨克的手指翻动书页。

　下一页记载的，是得知真相的菲利克斯绝望的心情。

　以及，为了让艾萨克自由的，年幼的小小企图。

「……我啊，没能成为温柔的王子殿下哦。亚克。」

　嘶哑的嗓音，简直就像在忏悔。

　苟延残喘的他，今后也将以菲利克斯・亚克・利迪尔的身份活下去。

　已经无法奢望王位，只能以这种不上不下的立场活下去。

「请，读到最后。」

　莫妮卡重新在艾萨克身旁就坐，握紧拳头开口：

「菲利克斯殿下真正的愿望，就写在那上面。」

「……真正的，愿望？」

　艾萨克所认为的菲利克斯的愿望，是「想留在人们的记忆中」。

　所以艾萨克才想顶替菲利克斯，留下名声。

　还说，成为星座留在人们记忆中的英雄，是一种幸福。

　然而，在艾萨克逃出宅邸前，菲利克斯最后留下的愿望，并不是留在人们的记忆中。

　翻动书页的艾萨克，视线落在日记的文字上，当场僵住。





『我，一定当不了国王，但我还是想成为能让艾克引以为傲，温柔的王子殿下。

　就算无法成为名留青史的英雄，成为耀眼的星星，艾克也一定不会忘记我。

　然后等我长大成人，就要以艾克好友亚克的身份，去见艾克。

　好想听长大成人的艾克，说说他经历过的事。

　他选择了怎样的人生。找到了怎样的美好。遇见了怎样的佳人。

　想和艾克一起喝酒，听他聊这些事。

　等我变成叔叔，变成老爷爷都没关系。

　总有一天，我绝对，一定要去见艾克。

　这就是，我现在最大的梦想。』





　菲利克斯让艾萨克逃出宅邸，然后，祈祷着有朝一日能与他重逢。

　相信就算自己无法成为名留青史的英雄，无法成为耀眼的星星，好友艾克也一定不会忘记自己。

「菲利克斯殿下的死，一定不是自杀……是意外，一定是这样。」





＊　＊　＊





　艾萨克的脑海里，浮现了那天晚上的事。

　即使已经过了十年，记忆依然鲜明得历历在目。

　两人一起溜出宅邸，去看星星。一阵强风吹过，摇曳了两人的发丝。

　枝枒随风摆荡，树叶沙沙作响，菲利克斯牵着的手已经变得十分冰冷。

『风变强了呢。再待下去会着凉的，我们回去吧，亚克。』

『……嗯。』

　——没错。那天晚上，风很强。

　宅邸最上层的露台，架着一座梯子。

　屋顶上隐约可见的，是菲利克斯的金发。

　一阵强风吹过，让藏在云朵后的月亮露了脸。

　朦胧发光的月亮周围，有闪闪发亮的群星。

　就好像终于盼到这一刻似的，菲利克斯朝闪耀的星星伸出手……没错，他松开了一只手。

　……然后，就摔下去了。





＊　＊　＊





「那是，意外，吗？」

　艾萨克以颤抖的声音低语。

　莫妮卡无言地轻轻点头。

　菲利克斯为了帮助艾萨克逃走而引发骚动是事实，但他并没有自杀的意图。

　遭到祖父舍弃的菲利克斯，绝对不是在绝望中选择死亡。

　他确实梦想着，与艾萨克重逢的未来。

「菲利克斯殿下，希望你能自由地活下去……然后，总有一天，去见你……」

　艾萨克低垂的视线，被稍微留长的浏海遮住，看不见表情。

　即使如此，莫妮卡还是看见了，看见从他眼角滑落的水滴，渗进了日记的纸面。

「……亚克。」

　艾萨克以细若蚊蚋的嗓音，唤着亡故挚友的名字。

　艾萨克深信是自己的存在逼死了菲利克斯，所以舍弃了长相与名字，打算取代菲利克斯活下去。

　他相信，这么做就能实现年幼菲利克斯的心愿。

（……明明菲利克斯殿下，一直，一直都在祈求挚友的幸福。）

　艾萨克今后，必须以这个国家的第二王子身份活下去。

　一度舍弃长相与名字的他，已经无法再以艾萨克・沃克的身份活下去。

　……即使如此——莫妮卡心想。

「为了实现菲利克斯殿下的心愿，我想，现在开始，还是有办得到的事。」

　即使行动会受到限制，艾萨克还是活着。只要活着，能做的事就多得是。

「要找到好多好多，好多好多开心的事物，还有喜欢的事物。不是为了别人，而是为了你自己。因为……这才是菲利克斯殿下真正的心愿。」

　面对笨拙却拼命地组织着话语的莫妮卡，艾萨克缓缓抬起了头。

　那双因困惑而动摇的碧绿眼眸深处，已经没有妄执的火光。

「所以，请你，活下去。绝对不可以，再有自己不如死了更好的想法。要是你死了……菲利克斯殿下的心愿，就无法实现了。」

　艾萨克一脸呆滞地望着莫妮卡。

　莫妮卡也不移开视线，就这么回望着艾萨克。

　艾萨克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
「你……为什么，要做到这种地步……」

　为什么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——面对这个男人，自己的杀父仇人。他的眼神，正如此诉说着。

　莫妮卡从沙发上起身，与艾萨克正面相对。

「我……之前曾听人说过一句话，觉得非常开心，一直很想自己也说一次看看。」

「…………？」

　莫妮卡朝一头雾水的艾萨克伸出手，开口说道。

　那是从前，莫妮卡因为自己总是受人帮助而沮丧时，拉娜对她说过的话。

「帮助朋友，是不需要理由的哦，艾克！」





　一直盘据在内心深处的黑色火焰，轻飘飘地融化，消失无踪。

　在突然照进光芒的世界里，艾萨克朝思暮想的人，正羞涩地微笑。

　替艾萨克除去束缚的少女，才刚抬头挺胸，又马上缩起身子，忸忸怩怩地搓起手指。

「啊，呃——像我这种人，说要当朋友，或许有点不知天高地厚……可是，我们是曾经一起夜游的不良伙伴……」

（啊啊～真伤脑筋。）

　艾萨克苦笑着叹气，伸手揉乱自己的浏海。

　看到艾萨克这样的反应，莫妮卡慌慌张张地垂下眉尾。

「艾克，艾克？你、你怎么了吗？」

　填满他内心空洞的，是温暖的感情。

（……这种对象，当然会喜欢上啊。）

　随着一股爱怜的冲动，艾萨克将莫妮卡拥入怀中。下巴下方随即传来「噗喵」的怪声。

　艾萨克咯咯咯地笑了起来，在莫妮卡耳边低语。

「谢谢你，莫妮卡。」

　然后，以嘴唇轻轻触碰莫妮卡白皙的脸颊。

　抱在怀里的纤瘦身躯，顿时变得僵硬无比。莫妮卡按着脸颊，露出奇妙的表情浑身颤抖。

「……不、不不、不、不……」

「不？」

「不是肉球～～～～～～」

　艾萨克久违地放声大笑。





　化身成青年的尼洛靠在门上，抓着怀表的链子甩来甩去。

　他是个懂得察言观色的使魔，所以正在等莫妮卡他们把话说完。

「人类这种生物，麻烦归麻烦，却也挺有意思的嘛。」

　就像在回应这句低语一般，怀表溢出微弱的光芒，化作一只白色蜥蜴。

　水灵威尔迪安奴爬上怀表的链子，移动到尼洛的手背上。尼洛转动金色的瞳孔，低头望向白色蜥蜴。

「怎么，已经能动了？」

「是的，因为主人施加的限制已经解除了。」

「哦～你还要继续跟那家伙契约吗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　回答的语气没有一丝犹豫。

「因为，我是那位大人的伙伴。」

　语毕，白色蜥蜴卷起尾巴。

　尼洛对威尔迪安奴的忠义不感兴趣，所以没有回答，而是「喵呼～」地打了个大呵欠。

　好啦，差不多该用真正的肉球，好好揉一揉吵着要肉球的主人了。





＊　＊　＊





「……一如报告书所言，一切的起因都归结在咒术师彼得・山姆身上。这个叫彼得的男人，出处也以不明了作结，因此我国应该不会蒙受波及。」

　听着海蒂的报告，黑狮子皇随意举起高脚杯。尤安见状，便为他斟上葡萄酒。

　尤安是能透过肉体操作魔术，自由自在改变长相的魔术师。今天他化身为黑发的扁平脸青年，穿着宽松的袖子宽大衣物——而那件衣服的下摆，沾染了飞溅的鲜血。

　尤安的脚边，躺着几名流血身亡的士兵。他们都是觊觎黑狮子皇性命，被尤安亲手击退的刺客。

　这种程度的状况，在黑狮子皇身边根本不足为奇。就连政变都只是家常便饭。

　听完海蒂的报告，黑狮子皇丝毫不把飘散四周的血腥味放在心上，细细品味葡萄酒。

「库罗克福德公爵的权力因这起事件遭到削减，第一王子将逐渐登上王位……〈沉默魔女〉，算是履行了约定吗。」

　帝国与利迪尔王国之间，应该暂时不会发生战争了吧。

　对黑狮子皇而言，就算库罗克福德公爵遭到处刑，他也不痛不痒……不如说，这样反而更合他的意。

　库罗克福德公爵是个有能的男人。失去他，对利迪尔王国来说是莫大的损失。

　黑狮子皇甚至暗自盘算，要趁利迪尔王国国力衰弱时趁虚而入。

「哼，无聊。真是个四平八稳的结果。的确很像没有野心的〈沉默魔女〉会做的事。」

「如果是陛下，应该会自己夺走库罗克福德公爵的地位，取而代之吧。」

　尤安的低语，让黑狮子皇咯咯笑了起来。

　没错。他就是这样把无能的家伙和碍事的人踢下台，才当上皇帝的。

「虽然结果很无趣……但报告里提到的〈黑色圣杯〉，倒是挺有意思的。〈沉默魔女〉也做出了挺有趣的东西嘛。」

〈黑色圣杯〉的存在，目前尚未在利迪尔王国内公开。

　据说利迪尔王国的王立魔法研究所，现在正拼了命在解析〈黑色圣杯〉。

　对于正在推动医疗用魔术的帝国而言，〈黑色圣杯〉的技术是无论如何都想得到的东西。

「那玩意儿，总不会是〈沉默魔女〉一个人做出来的吧？开发协助者是米妮瓦的魔术师吗？」

「不，制作是在安巴德伯爵领的工房进行的。」

　听了海蒂的回答，黑狮子皇用手指叩叩叩地敲起椅子的扶手。

　说到安巴德，就是中～大型魔导具产业特别突出的土地。

　就像帝国在医疗用魔术方面领先他国一样，利迪尔王国也在魔导具产业方面领先他国一步。要是能进行技术合作，双方都能获得利益吧。

　帝国虽然国土辽阔，适合农业的土地却很少。为了给住在这种土地上的人们提供工作，帝国也想积极吸收魔导具制作的相关技术。

「好，和利迪尔王国缔结新的条约吧。只要让魔导具工匠进行技术交流，或是充实魔术师养成机构之间的交换留学制度，总有一天能带来庞大的利益。」

「利迪尔王国那边，应该不会轻易放走自己国家的技术人员吧～？」

　尤安的指摘，让黑狮子皇用鼻子哼了两声。

「只要充实我国大学与工房的设备就行了。充实到让别国的魔术师与魔导具工匠，都巴不得想来帝国发展的程度！」

　这是为了发展自国的必要投资。

　更加富足！更加便利！然后，更加有趣！这就是黑狮子皇的信念。

「为此，首先要在我国帝国设立新的职位！魔法技术职的顶点，其名为魔法技名名誉顾问，帝国魔导十字炎天四魔匠！」

　帝国魔导十字炎天四魔匠。

　尤安一脸呆滞地复诵，然后提出谏言。

「……陛下，这听起来实在不像技术职的头衔呀。」





＊　＊　＊





　在利迪尔王国闹得沸沸扬扬的第二王子冒牌货疑云，随着〈沉默魔女〉莫妮卡・艾瓦雷特利用魔导具〈黑色圣杯〉洗刷嫌疑，静静地落幕了。

　据传遭某咒术师施咒的第二王子菲利克斯・亚克・利迪尔，放弃了王位继承权。

　赛莲蒂亚学园毕业后，他将离开王都，在领地过着疗养生活。

　之所以没有剥夺，而是选择放弃王位继承权，想必是国王的温情吧。这样一来，第二王子表面上就能被视为被害者。

　最高审议会结束后，在城堡接受治疗的菲利克斯，为了度过所剩无几的校园生活，动身前往了赛莲蒂亚学园。





　在宿舍的个人房间换上制服的菲利克斯——艾萨克，站在镜子前。

　镜中映照出的，是相貌完美的第二王子。举手投足与表情都已彻底融入角色，也没打算舍弃。

　要演到最后。这也是为了报答那些拯救了自己的人。

　艾萨克隔着口袋，轻敲了敲怀表。

「走吧，威尔。」

「是。」

　丝毫不把擦身而过的人们投来的视线放在心上，艾萨克以王族应有的堂堂步伐，朝学生会室走去。

　终于抵达学生会室门前的艾萨克，隔着制服按住自己的胸口。

（已经做好被说什么的觉悟了。没问题。）

　深呼吸一口气，打开房门。

　在熟悉的办公室里，至今一同工作的四人正等着他。

　副会长希利尔・艾仕利。书记艾利欧特・霍华德、布莉吉特・葛莱安。庶务尼尔・库雷・梅伍德。

　要对他们说什么，已经决定好了。

「我回来了。」

　希利尔向前一步。

「欢迎回来，殿下。」

　希利尔说着深深鞠躬，却迟迟没有抬起头来，肩膀不停颤抖。

　接着，吸鼻子的声音传入耳中。

「您平安无事，真的是太好……呜……呜呜……呜……」

　嚎啕大哭。

　艾利欧特一脸无奈地耸肩。

「振作点啊。不是说好要像平常一样迎接他吗。」

「抱、抱歉……抱歉……」

　希利尔掏出手帕擦脸，一旁的尼尔苦笑道：

「如果要像平常一样，以殿下身份迎接他，我觉得这样好像也挺正确的……」

「的确。如果希利尔要以殿下身份迎接他，这样才是正确答案。」

　艾利欧特心领神会地低语，斜眼瞥向艾萨克。

　下垂眼眯起，嘴角浮现坏心眼的微笑。

「如果不照平常那样迎接他，我怕自己会不小心瞧不起他啊。」

　所以就让他当殿下吧——仿佛能听见这种挖苦。

「明智的判断。」

　艾萨克四两拨千斤地应付艾利欧特的讽刺，站到布莉吉特面前。

　美丽淑女的脸上，看不见丝毫愤怒或憎恶。

「我已经做好觉悟，要被你揍了哦。」

「你理解得还不够透彻呢。你以为我会揍殿下的脸吗？」

　艾萨克点头表示确实如此，布莉吉特则向他投以严厉的视线。

「你就感谢自己的脸，还有殿下吧。」

　语毕，布莉吉特伸手比向学生会长的办公桌。

　桌上，堆积着大量的文件。

「殿下不在时处理的工作，都收在那边的箱子里。这边的是希望殿下尽快过目的文件。还请殿下好好表现，直到最后都像个称职的菲利克斯殿下。」

「说得也是，那我马上开始吧。」

　艾萨克坐上学生会长的座位，环顾学生会室。

　熟悉的装潢，惯用的文具，一如往常的学生会成员。学生会会计莫妮卡・诺顿的身影，已经不在其中。

　任务结束的她，已经办完退学手续，离开了校园。

　艾萨克垂下眼帘，遥想拯救了自己的少女。遥想她还在学生会室的那段日子。

　然后，开始面对自己该做的工作。

「希利尔，报告我外出时的状况。先从毕业典礼相关事项开始。」

「……是，殿下！」

　吸着鼻子啜泣的希利尔猛然抬头，开始报告。

　距离毕业典礼已经没剩多少时间。该做的事堆积如山。

　其他学生会干部们也各自开始行动，处理自己的工作。





　——就这样，莫妮卡・诺顿不在的学生生活，开始了最后的倒计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