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】而后，夏日再度降临　（最高审议会之后）

【终章】谢谢你

【秘密章节】没有裹上糖衣的王子殿下





后　记





序章　送行之日





　冬至假期前的王都，为了准备冬至假期与迎接新年，往来的人潮比平时更多。

　在利迪尔王国，从冬至到新年是一段漫长的假期，一般而言都会与家人共度。由于进入冬至假期后几乎所有店家都会关门，人们都忙着采买今年最后的购物。

　在王都的熙攘中漫步的王立魔法研究所职员希露达・艾瓦雷特，也正在冬至假期前采买。

　身为研究员的希露达，就算在研究所过夜迎接新年也不稀奇。

　更别说现在研究室正为了分析〈黑色圣杯〉这个魔导具而忙得不可开交。

　即使如此，希露达还是向周遭宣告今年绝对要休假，硬是挤出了假期。

　毕竟今年女儿——养女莫妮卡也写了冬招月的贺卡，表示要返乡。

（装饰玄关的花环买好了，保存食品跟柴薪也准备万全……再来就是……对了，点心。毕竟是冬至假期。点心这种东西是多多益善。）

　既然要买，不如就自己动手做……虽然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，但女仆玛蒂达已经苦口婆心地叮咛过。

　在下一次我来之前，请不要下厨——如此这般。

　希露达去年就曾把玛蒂达事先做好的冬至假期用餐，搞得一塌糊涂。有鉴于此，她决定乖乖放弃自己动手做，改买成品。

（最近很受年轻人欢迎的，那间烘培点心店应该不错吧。）

　要说希露达到底喜不喜欢甜点，嗯，算是喜欢，但也没有特别讲究。

　身为研究者的希露达，经常在补充营养的同时阅读文件，所以她认为便于保存又方便食用的点心，对于维持生命来说相当便利。

　特别是坚果类，那是可以轻松补充营养的优秀保存食品。因此，希露达在自己家与职场都随时备有坚果类。

　希露达前往的烘培点心店，由于正值冬至假期前夕，不出所料人潮汹涌。店家似乎也早有预料，准备了比平时更多的商品与店员。

　柜台的饼干与奶油蛋糕类商品，卖得飞快。

　女儿莫妮卡也喜欢坚果。既然要买，就买加了坚果的饼干或蛋糕吧。

（做饼干……记得我跟莫妮卡一起做过好几次。）

　望着看起来美味可口的饼干，希露达回想起数年前的往事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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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刚被收养时的莫妮卡，瘦得相当严重，说话也比现在笨拙许多。

　莫妮卡甚至已经忘了人类的语言，说起数字比说起话来更加流畅。

　莫妮卡喜欢数字对吧——希露达这么一问，莫妮卡面无表情地回答。

『因为，数字，不可怕。』

　希露达顿时语塞。

　忘了语言，数字不可怕——反过来说，这代表莫妮卡害怕语言。

　被无数无情言语伤害的少女，借由遗忘语言，封闭在数字的世界里，借此保护自己。

　希露达从莫妮卡年幼时就认识她。

　的确，莫妮卡从那时起就是个比起绘本，对数字更感兴趣的孩童，但即使如此，她仍是个懂得如何欢笑的孩子。

　希露达心想，自己得设法帮她才行。

　为此，最重要的果然还是希露达与莫妮卡建立信赖关系。

　要建立信赖关系，一起进行某种共同作业是不错的选择。

　希露达选择的，就是制作点心。





　与莫妮卡初次共同作业，制作饼干的活动就在自家厨房进行。

　希露达身上穿的是白袍。她并没有围裙这种贴心的道具。

　莫妮卡也卷起袖子，穿着希露达借她的松垮白袍。

　面对制作点心的材料，希露达向莫妮卡提问。

「使用实验用精密天秤时的注意事项是？」

「要放在平坦的地方，还有，不能直接用手碰。」

「不能直接用手碰的理由是？」

「因为，要是器具沾到油脂，生锈的话，就没办法，正确地，计量了。」

「答得很好。」

　希露达露出微笑，莫妮卡随即害羞地低头，搓起手指。

　感觉相当不错。莫妮卡虽然不敢主动开口，但只要希露达提问，她就会好好回答。

　希露达拿起制作点心的书，翻开第一页。

「这本制作点心的入门书，开头是这么写的。『制作点心，计量是关键』……」

　望着用实验用精密天秤计量好的材料，希露达强而有力地断言。

「换言之，已经完美完成计量的我们，就算说已经完成这饼干的制作也不为过。」

　没有人吐槽「这为过头了」。

　毕竟，当时希露达还没雇用玛蒂达当家事女仆。

「来，进入下一个步骤吧。可以帮忙念一下食谱吗？」

　现在的莫妮卡，还是让她从简单的工作开始做起比较好。可以的话，最好还是能发出声音的工作。

　「好的。」莫妮卡接过书本，开始朗读。

「呃——接下来，是把砂糖，加进奶油里，仔细搅拌。」

　希露达把奶油与砂糖放进调理盆，拿起木铲准备搅拌。

　但今天天气太冷，奶油还很硬，怎么搅都搅不开。

　莫妮卡一脸担心地望着调理盆，为了让她安心，希露达摆出充满大人余裕的表情说道：

「这种时候啊，就要这么做。」

　希露达把装了奶油与砂糖的调理盆，放进装了热水的锅子，开始隔水加热。

　奶油就这么融化成粘稠状，与砂糖混合在一起。

　反正，奶油这种东西，放进烤箱里就会融化。既然如此，现在就先融化掉也没问题吧——希露达如此下结论，望向莫妮卡。

「这样就搅拌好了。来，下一步呢？」

「呃——把蛋汁，分次，加进去，仔细搅拌。」

　希露达照着指示，把蛋汁分次倒入调理盆，仔细搅拌。

　饼干面糊这么粘稠真的没问题吗？虽然希露达心中也浮现了这样的疑问，但只要再加面粉进去，肯定就能搅拌成合适的粘稠度。

「搅拌好了。下一步呢？」

「呃——下一步，是把面粉，过筛，加进去。」

「把面粉，过筛，加进去，是吧。」

　希露达复诵完，一把抓起面粉。

　然后高高举起手臂……

「哼！」

　把面粉往调理盆里砸。

　面粉噗呼一声飞舞起来，希露达的上半身也沾满了面粉，但她毫不在意，继续抓起面粉往盆里砸，抓起来就砸，砸完再抓。

　把面粉全部加进盆里之后，希露达用沾满面粉的脸向莫妮卡宣告：

「……咳咳。听好了莫妮卡。这个步骤最重要的……就是换气。」

「换气。」

　希露达点头，把厨房的窗户全数打开。

　北风咻咻吹进室内，冷得要命。

「可燃性粉末在空气中飘浮到一定浓度时，一旦接触火源，就会引发爆炸……我以前就曾因为这样，徘徊在生死关头。」

「做、做甜点，原来，这么危险，呢。」

「别担心。只要遵守正确的步骤，一定能做出美味的成品。」

　虽然在这个时间点就已经没遵守很多步骤了，但没人吐槽。

「来，别害怕，继续下一步吧。接下来要怎么做？」

「呃——把面粉，过筛，加进去。」

「原来如此，过筛加进去吗……这是个危险的步骤，莫妮卡你稍微离远一点。」

　希露达放下木铲，改以刀刃朝下的姿势握紧菜刀。

「要开始喽………………喝啊啊啊啊！嘿！呀！」

　希露达举起菜刀，喀锵喀锵地在调理盆里搅拌起来。

　另外，所谓的过筛加进去，是指用木铲边切边拌的意思。

　再怎么样，都不是用菜刀边切边拌，但现场没人会指出这点。

「好，面糊完成了！接下来，只要把面糊杆开，用模具压出形状再拿去烤就行了……仔细想想，家里根本没有模具，所以随便杆开切一切就好了吧。」

　希露达举起手掌，把到处都是结块的面糊随便杆开。

「莫妮卡也一起来吧。」

「好的！」

　莫妮卡模仿希露达，用掌心把面团啪哒啪哒地摊平。

　这种揉面团的工作，其实意外地有趣。两人就这么暂时忘我地专心在摊平面团的作业上。

　就在两人合力把面团摊平完毕时，希露达突然注意到一件事。

　烤箱已经好几年没用，满是油污与灰尘，实在不是能够使用的状态。

「这种时候，也别慌别忙。能干的女人，就该用固定了座标轴的极小火焰魔术来解决。」

　希露达以短缩咏唱点火，莫妮卡罕见地抬起头来，仰望希露达的脸。

「希露达小姐，好厉害。」

　虽然与同年代的小孩相比，莫妮卡的反应显得非常生硬，但她的脸上确实洋溢着尊敬的光辉。

　希露达既害臊又开心，露出微笑。

　透过这次的共同作业，感觉自己似乎稍微接近了莫妮卡的内心。

　自己是个一心只顾研究的人，实在不认为自己能像个母亲一样。即使如此，自己还是得保护这名少女——保护雷因博士的女儿。

　因为，这是没能拯救雷因博士的希露达唯一能做的事。

　希露达在心中如此发誓，面前的饼干却已经烧得焦黑，不断冒出黑烟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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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结果，那块饼干几乎没留下能吃的部分呢。）

　就连那一点点没烧焦的部分，感觉也带着独特的口感。

　尽管如此，一起制作饼干并享用的时间，还是带给了自己小小的成就感。

　……如果莫妮卡也这么想就好了。希露达如此希望。

　柜台前的人潮稍微减少了。希露达打算趁现在点餐而往前走，却在前方发现熟悉的背影，于是停下脚步。

　那名黑发中混着白发，带着某种疲惫感的男人，正在向年轻的店员点心。

「那么，我要奶油蛋糕和饼干的组合～哎呀，虽然大叔我已经不是能大口吃甜食的年纪了，但这里的点心作为职场的慰劳品可是大受好评哦。」

　男人请店员将点心包装成赠礼用，为了不妨碍店员包装，他走到店内的角落——正好是希露达附近的位置。

　男人是协助雷因博士免于处刑，并帮助希露达逃走的协助者之一。

　虽然最终没能避免处刑，但多亏了他们，雷因博士的助手，处境岌岌可危的希露达才能带着〈黑色圣杯〉的设计图逃走。

　这个男人虽然看起来是个疲惫不堪的中年人，但他是医师会的权威，也是深受魔术师工会信任的人物。

　希露达看着烤点心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，男人小声说道。

「那件事，明年就会有动作了。叔叔我已经跟医师会和魔术师工会说好了。」

「……是吗。」

　希露达不会公开与协助者们接触。因为这可能会危及自己的立场，也可能会危及他们的立场。

　不过，她偶尔会私下联络，知道他们正在推进一个计划。

　医疗用魔导具的管制放松——这将重新审视肉体操作魔术等禁术，以及重新审视禁术研究罪的罪状。

　没能拯救因禁术研究罪而被处死的韦内迪克特・雷因博士的他们，正以各自的方式试图改变这个国家。

　男人用轻浮的语气对表情僵硬地盯着饼干的希露达说道。

「真是壮阔的故事呢。希露达你带出来的〈黑色圣杯〉设计图，居然被那个人的女儿给完成了。」

「我也没想到，自己居然会有解析〈黑色圣杯〉的一天。」

　半年前的最高审议会，〈沉默魔女〉所展示的魔导具〈黑色圣杯〉，是通过分析人类血液，来查明血缘关系的魔导具。

　现在，王立魔法研究所正为了解析〈黑色圣杯〉而忙得不可开交。

　毕竟，这可是能让现代魔导具技术一口气推进数十年的发明。

　男人包装好的点心从店员手中交到了他手上，他再度回到希露达身边。

「那么，祝你有个愉快的冬至假期。」

「嗯，也祝你愉快。」

　简短交谈几句后，男人离开了店铺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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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买好点心组合离开店铺时，太阳已经西斜。毕竟今天是冬至前一天。白天很短，转眼间黑夜就降临了。

（……说不定，那孩子已经到了。）

　希露达稍微加快脚步，侧眼望向擦肩而过的人们。

　牵着手漫步的亲子。脖子埋在围巾里，一边抵御寒意一边踏上归途的老人。双手抱着满满行李的年轻人们。

　虽然现在路上人潮汹涌，但到了明天，这份热闹就会像假的一样，回归一片寂静。冬至假期是和家人一起在家度过的，很少有人会在街上走动。

（说起来……）

　希露达想起了几年前的冬至，和莫妮卡一起散步的事。

　那时的莫妮卡，总之就是很怕人，总是把自己关在家里。

　希露达知道莫妮卡的境遇，所以不会强迫她外出。但是，她也明白，莫妮卡一直这样闭门不出，对她来说也不是好事。

　于是，她就在人们不会外出的冬至傍晚，邀请莫妮卡去散步。

　那只是绕着房子周围走一圈就回来的短暂散步。即使如此，莫妮卡还是非常紧张，希露达还记得她把希露达的衣摆当成救命绳一样紧紧握住。

　在夕阳下蹒跚而行的幼小身影，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，仿佛会被即将到来的夜晚吞噬一般。

「希露达小姐！」

　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她，希露达停下了脚步。

　在人群之中——没错，在这么多人之中，啪嗒啪嗒地小跑着向这边跑来的是，一个淡茶色头发的娇小少女。

　雷因博士的女儿，希露达的养女。以及，现在利迪尔王国的七贤人之一——〈沉默魔女〉莫妮卡・艾瓦雷特。

　追上希露达的莫妮卡，喘着气调整呼吸，眉开眼笑地说道：

「看到希露达小姐的背影，忍不住就出声了。」

　希露达紧紧将怀里的行李抱在胸前。

　那个用小手揪着希露达的衣摆，一脸快哭出来地发抖的少女，已经成长得如此出色了。

「欢迎回来，莫妮卡。」

「我回来了，希露达小姐。」

　幸福的感觉，以及莫名的自豪感，填满了希露达的心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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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加热女仆玛蒂达事先做好的料理，提早享用过晚餐之后，两人围着暖炉喝起了红茶。

　在莫妮卡脚边，一只看似使魔的黑猫正缩成一团打盹。看来它并不怎么耐寒。

「虽然已经听人转述过，但真的吓了我一跳呢。莫妮卡竟然成了塞伦迪亚学园的学生。」

〈沉默魔女〉在最高审议会公开〈黑色圣杯〉时，也一并表明了自己奉王命以学生身份潜入赛莲蒂亚学园，担任第二王子护卫的来龙去脉。

　希露达自己是吓了一大跳，但赛莲蒂亚学园的相关人士想必更加震惊吧。毕竟七贤人竟然隐瞒身份，假扮成学生。

「校园生活，应该很辛苦吧。」

　赛莲蒂亚学园是贵族子女就读的名门学校。与只要有魔术才能就能入学的米妮瓦大不相同。

　就算不考虑莫妮卡极度怕生的个性，也不难想象她在那里吃了多少苦。

　莫妮卡喝了一口红茶，开心地微笑起来。

「是的，好多，不习惯的事……可是，也发生好多开心的事。」

　在冬招月的卡片上，莫妮卡稍微提到了校园生活。

　从字里行间，可以感受到莫妮卡含蓄的喜悦。

「呃——入学的第一天，一个叫拉娜的同学帮我编头发……」

　莫妮卡以细细品味着珍贵回忆的口吻，向希露达诉说起校园的种种。

　与名叫拉娜的少女成为朋友。当上学生会干部，工作繁忙。即使如此，能渐渐被交付更多工作，还是令自己感到开心。

「布莉吉特大人字写得非常非常漂亮。外语也十分流利。霍华德大人很擅长指示会场的装饰，以及接待来宾。梅伍德大人是〈调停者家系〉出身，解决纠纷时的手腕真的非常俐落……」

　赛莲蒂亚学园里，似乎还有茶会与社交舞的课程。都是些希露达想都没想过的课程。

「伊莎贝尔大人，是反派千金的专家。」

「等等。信里也有提到，反派千金是什么？」

「最近好像很流行……啊，我有上过伊莎贝尔大人的反派千金讲座。高声大笑时，下巴与扇子的角度很重要……」

　莫妮卡在讲座上学到的这些知识，究竟有没有机会派上用场呢。

　莫妮卡像个反派千金高声大笑……实在难以想象。

「还有啊，为了庆祝我通过社交舞的补考，大家在校舍后方办了烤肉派对。古莲同学还带了好多肉来。」

「哎呀，真亏你们能获得许可呢。」

「呃——……殿下好像也有……批准吧？啊，不过，殿下也有吃肉，所以是共犯。」

「你说什么。」

　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啊。

　面对陷入混乱的希露达，莫妮卡忸忸怩怩地把玩着红茶杯开口：

「那个～古莲同学，他一直劝殿下吃肉……」

　古莲同学——这个名字在莫妮卡的叙述中出现过好几次。

　听起来，他似乎是个与贵族社会的纠葛无缘，自由快活又开朗的少年。

「那个叫古莲的，真是个大人物。将来肯定能出人头地。」

「古莲同学是路易斯先生……呃——〈结界魔术师〉大人的弟子。」

「哎呀，那将来不是一片光明吗！……这么一提，莫妮卡不收弟子吗？」

「嗯——……目前，还没考虑过，吧～」

　的确，希露达也想象不出莫妮卡收弟子的光景。比起收弟子，她更需要的是能辅佐工作的优秀助手。

　就在希露达陷入沉思时，莫妮卡突然抬头说道：

「啊，还有骑马！我，骑马了。在选修课。」

「骑马？……对不起。呃——莫妮卡你，骑马？在选修课？」

　希露达惊讶到忍不住拔高音量。

　莫妮卡并不擅长活动身体。更重要的是，她不是那种会主动积极活动身体的个性。这点希露达也一样。两人都是万年运动不足的研究者气质。

「是的，我，骑马了。然后，就应用在飞行魔术上……现在，已经可以稍微飞一下了。」

「我是有听说过，骑马是训练飞行魔术的好方法……可是，莫妮卡你……真的没问题吗？没有摔下来受伤吧？」

「摔、摔倒是没有……」

　莫妮卡脚边的黑猫喵呜地叫了一声。那低沉的鸣叫声，听起来就好像在吐槽什么似的，会是错觉吗。

　「唔唔……」莫妮卡沉吟了一会儿，才小声坦白：

「寒假，去雷恩伯格的途中，飞行魔术差点让我摔下来……后来是召唤精灵王着地的……」

「…………」

　真是奢侈到不行的着地方法。





　趁着红茶凉掉前稍作休息，两人又重新泡了杯红茶，打开点心。

　这饼干散发着奶油的香气，口感酥脆，表面还洒了粗粒砂糖，咬起来沙沙的，令人身心舒畅。

　莫妮卡大概是聊累了，小口小口地默默吃着饼干。

（莫妮卡会像这样讲自己的事情，该不会是第一次吧……）

　莫妮卡显得有些昏昏欲睡。〈黑色圣杯〉事件应该让莫妮卡忙得不可开交，想必也累积了不少疲劳。

「剩下的，就留到明天再聊吧。」

「我，还有很多，想说的话…………啊，不过在睡着之前，至少先讲这个……」

　揉着惺忪睡眼，莫妮卡开口：

「我，决定要搬家了。」

　之所以会瞬间心头一惊，是因为以前也曾听过同样的话。

　刚成为七贤人时，莫妮卡曾宣言要搬家，然后就这么搬到远离人烟的山间小屋生活。

　面对暗自紧张的希露达，莫妮卡小声地补充：

「我想，搬到沙赞多尔去……」

「沙赞多尔？那个有大港口的？」

「是的。」

　说实话，以莫妮卡的个性来说，会选那块土地着实令人意外。

　毕竟说到沙赞多尔，就是不久前才增设了港口，人潮往来频繁的热闹城镇。

　虽然离王都并不算太远，但若要以七贤人的身份活动，还是留在王都比较方便。

　就算要搬到王都以外的地方，希露达也以为莫妮卡会选择更安静的土地。

　面对惊讶的希露达，莫妮卡腼腆地开口：

「拉娜明年好像要在沙赞多尔成立商会……所以，我在想，要是能去那边帮忙就好了。」

「我觉得很棒哦。」

　希露达肯定莫妮卡的心情没有一丝虚假。但，内心涌现些许寂寞也是事实。

（这孩子，已经好好找到了呢。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。）

　希露达带着母亲送女儿出嫁般的心情，露出浅浅的微笑。

「……不过，偶尔也要回来露个脸哦？」

「好的！」





　希露达回想起，为了让年幼的莫妮卡习惯外出，两人一起走在无人小巷里的事。

　冬至的傍晚，家人齐聚在暖炉前的团聚时光。

　莫妮卡抓着希露达衣服的手不停颤抖，希露达悄悄伸出手指，莫妮卡便小心翼翼地回握。

　希露达还记得，当时胸口揪得紧紧的，莫名地想哭。

　那时，希露达回握莫妮卡的手，如此祈祷。





　——但愿这孩子的未来不会遭到封闭，能够健健康康地成长。





　直到现在，这个愿望依然没有改变。

　但愿饱受他人恶意，逃进数字世界的少女，能够拥有温暖幸福的未来。

　这就是，希露达・艾瓦雷特的愿望。